外公的小提琴 - 吳偉明 英華書院

「一閃一閃小星星,一閃一閃亮晶晶……」我 嘴裏 一邊哼著輕快的小調,手指一邊在 細細 的琴弦上純熟地「跳動」 。雖然談不上明快流暢,優美動聽 , 但我卻自我陶醉了。 「哢嚓!」走廊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,把我「吵醒」。接著是幾聲咳嗽──對我來說,一點兒也不陌生──是外公的咳嗽聲!他從內地來港探望我,我有說不出的興奮 。我 正要放下手中的小提琴 ,去迎接外公, 「乖孫」外公在門前忽然停了腳步, 搖著手,直嚷嚷 ,「不要停,不要停……公公愛聽!」我凝視著手中那「加細碼」的小提琴,勾起了一段回憶……  

大 概 是半年前的事了 。 當時我剛升上中一 , 學校要求每個學生都要選學一種樂器。我對 音樂本來就 一竅不通, 這下可將了我一軍了。最後,我選學了 小提琴──一種 優美動聽但 易學難精的西 弦 樂。或許我和小提琴真的頗有緣分吧,開學 後不久,年 邁的外公忽然獨個兒從老遠的 鄉 間跑來香港, 知道我要學小提琴,便要 媽媽不要 幫我買 新的 ,說家裏有一把。 自小以來,外公在我的印象中都是「封建時期」的「古人」,思想守舊。一生只種愛胡琴,無論是二胡、高胡、板胡或京胡,他都無一不精。記得小時候他時常教我拉二胡,希望我學有所成。而今我 卻要 學小提琴。然而意想不到的是,外公竟對媽媽說:「明仔要學梵婀玲(小提琴)嗎?祖屋有呢! 什麼時候跟我去鄉下拿來。 」

今個農曆新年假期,我在鄉間度過。 外公小心翼翼地遞上家裏的 「古董」 , 我把它捧在手上,它僅比我的前臂稍長一丁點,輕巧卻蠻輕巧的。幸而琴絃尚未生銹,音箱表面的油漆還光澤亮麗,新簇簇的,絲毫不像一件陳年的。就是型號太小了!回港時,我 帶回了 外公祖屋裏的小提琴。經過多番練習,我 已經能夠在 既幼且短的琴絃上亦能演繹出動聽的樂章……

外公腳步聲愈來愈近了,我仍舊奏著《小星小星我問你》。只見外公坐在房間的一角,全神貫注地看我表演。我望著外公,他比從前又多了幾道皺紋,少了幾根白髮,樣子明顯蒼老不少。然而,他的雙眼卻好像充滿了期望和欣慰。我不停地演奏,他亦耐心地側耳聽著。我倆雖然無語,但此時此刻,小提琴奏出的樂曲,已是 我 最好的問候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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