凜冽寒風鋪天蓋地襲來,我趕緊裹衣夜行。下午六時了,我是難得這麼晚才從學校歸家的,走下斜坡,發覺夜色潑灑在矮樹葉上,是李白的墨寶。街燈孤獨佇立,只有昏黃的氛圍幽幽浮游。
我奔過馬路,融入人群。行人道上行色匆匆的蹤影,時裝店的櫥窗五光十色,盡是一派都市熱鬧的浮光掠影。馬路上呼嘯而過的汽車奏出「隆隆的」交響樂,像是在歌頌這歌舞升平的繁華。櫥窗上那「最後清貨」,「全部一折」的螢光紙牌搔首弄姿,讓「咯咯」的高跟鞋不時佇足凝望。拐彎繼續前進,一股北風突然撲面而來,我馬上把頭埋進圍巾裏。左面的茶餐廳、茶樓燈火通明,一個個身穿舊粉紅外套及黑短裙的女侍應,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斜倚茶樓門檻。食客們大快朵頤,酒足飯飽的歡笑聲,聲聲入耳。對面一群黑壓壓的人準備過馬路,他們在快速移動的車頭燈及店鋪微弱燈光照射下,顯得閃爍不定,待綠色行人訊號燈亮起時,一池波光粼粼的黑浪洶湧而至……
前面的塑膠植物裝飾店已下了閘,怪不得熟悉的葡萄串不見了。那間賣中國舊式糖點的店鋪則亮燈繼續營業,那些合桃乾、南棗糖沾滿光的碎片,油光光的誘惑饞嘴的途人。經過花園街,各種各樣、色彩繽紛的毛線紛紛展示出來,幾位女中學生鑽進綿軟的世界裏,尋找編織的的溫暖。縱然寒夜襲人,青年人仍興致勃勃地穿梭花園街內各大小店鋪。放目盡覽,只見團團蠕動,還有點點墜落凡塵的碎星光影跳躍其中。
街心花園內只有寥寥數人,幾位老伯伯在吞雲吐霧。一位目光呆滯的中年男人獨佔一隅,幽幽瞪著空洞的無窮,這是個暗寂的世界、熱鬧似乎不屬於他 ……前行一會,即看見小巴站前一行長候車隊伍,小巴停下時低喘著,未幾,又滾滾轉轆踏上征途了,丟下喧天的吵鬧和熠熠倩影。
橫越馬路,熟食店內香濃的魚丸,熟悉的煎釀三寶施展渾身解數,熱烘烘地讓人垂涎三尺,顧客們爭相掏腰包光顧。這裏是一盞長明燈、一根不滅火,立於熙熙攘攘、肩摩轂擊的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