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適齡學生的數量遠低於政府預計,學校可提供的學位數量比學生多。據政府統計處推算,中一新生人數由本學年的六萬九千名,將逐漸跌至2016 / 17學年只有約五萬三千九百名,大幅減少一萬五千一百人,即逾兩成。如此大跌幅,理論上會令全港學校平均收生數量減少,但實際上很可能是不太受家長歡迎的學校收生量會大減,收生不足以開設足夠的班數,推算可能會有一百所中學面臨結束營辦,即被迫「殺校」。然而「殺校」並非最妥當及副作用最少的解決方案,教育局就打算先行減班 (又稱:縮班),不少教育界中人則主張推行小班教學,引發了很多討論。
有留意新聞或教育局發佈的人都應該知道,面對2016學年中一生數量低谷,教育局於本年初開始主張以減班措施--「自願優化班級結構計劃」來紓緩影響。減班措施是希望現時每年開設五班 (或以上) 中一班別的中學自願減開一班,把學生分流至面臨收生不足的學校來避免「殺校」。如這方案獲全面支持,預計會涉及約二百七十所中學,約九千名學生會分流出來。事實上,本學年的中一生數量比去年已大減六千名,本來有十一所學校收生未達三班中一的「開班線」而需「殺校」,然而教育局於九月中決定暫緩「殺校」一年,讓這些學校為其未來發展方向做好準備。教育局建議可能收生不足的學校可考慮開辦特色課程、發展網絡學校或合併學校等方案,來爭取生存空間。
教協一直反對「殺校」,主張小班教學。
「五減一」方案最好?
減班方案令本可收取足夠五班中一生的學校減少開班,本來收生困難的學校則有望收到足夠學生來維持營辦。自計劃於年初推出以來,只有二十三所學校已於本學年參加並實行了減班,反應不理想。教育局遂於上月為計劃推出「加強版」方案,截止申請日期明年2月25 日,若介時仍沒有足夠學校參與減班,教育局似乎有意先要官立中學強行減班,以起帶頭作用。前天文台長林超英於其網誌就減班問題提出質疑,擔心其母校英皇書院會被迫減班,引起很多人關注。林超英先生於其網誌上撰文:「最近幾年的學校直資化 (和貴族化) 令香港優質教育向中上階層家庭傾斜,令基層家庭子弟的人生輸在起跑線上,已經造成一種教育的不公義,現在再提出要求英皇書院 (及其他歷史悠久的官中) 每級五班減至四班,即是減少百分之二十,嚴重剝削最優秀的基層家庭學生得到最優秀學校教育的機會,是把教育的不公義推向更大的極端。」
林超英於2003年起出任天文台長,至去年退休。
「懲罰」名校?
如名校學額減少的幅度,不超越學生的減幅,爭奪每個名校學額的平均學生數量就不會增加,學生入讀名校的機會率理應不會減低。從實際數字上來看,名校學額減少了,就真是少了學生可入讀。假設某校本來有一百個中一學額而不愁收生不足,當學額減少兩成,即少了二十人可入讀此校,他們要往其他學校就讀中一;如學額不減,那二十名「邊緣」學生就可得償所願。從學校的角度來看,就是優秀的學校被迫「減產」,但明明社會有需要 (學生希望入讀),而學校的條件能應付,但為了節省資源而自行毀掉培育優秀人才及間接扶貧的機會,難怪有人指此舉是「懲罰」名校;筆者覺得同時受罰的還包括學生、家長及整個社會,而受惠的只是在政府龐大財政儲蓄中再添一點,或許辦盛事和興建「大白象」工程時的確需要鉅額資金,值得犧牲學生的福祉吧;畢竟盛事和「大白象」可依次數及規模來量化計算,但人文質素卻難以寫入成績 / 政績表上。
超額教師何去何從?
教育局撥給學校的資源,與學校的班別及學生數量成正比,一旦減班、減學生,學校可得的資源便相應減少,連教師也會因而在編制上出現過剩,需作削減。因此減班措施推出後,教師是其中一群最關注而且感憂心的人,計劃的實行可能會令他們成為「超額教師」,擔心教席不保。需知教師受過專業訓練,但難以轉職至其他行業,如被裁減實在殘酷,從整體社會來看則浪費了人力資源。
為應付超額問題,教育局上月便宣佈一過渡安排,讓參與的學校在減班的首六年保留最多六個教席,此後的三年才開始每年收回兩個超額教席。據教育局推算,現時學校平均每年的教師流失率約為百分之五,估計九年過渡期足夠以自然流失來抵消超額;到了第十年仍有超額教師,還留有餘地的稱到時可向教育局尋求酌情安排。如此安排似乎稍可紓解超額問題,但總讓人感到是在「見招拆招」的施以緩兵之計,並非早作對策。數年前的小學「殺校潮」已產生了一批被裁的超額教師,問題延續至現時的中學,惟當局似乎未為此早就預見的問題作準備,難怪有教育界中人稱其反應後知後覺。
教協於上月舉行「爭小班 反殺校」遊行,算不算為社會添煩添亂、破壞和諧呢?
減班反應如何?
除教席安排外,教育局推出越來越多「優惠」予願意減班的學校,例如在過渡期的首五年內,每年可獲二十五萬元額外津貼,相信會吸引越來越多對收生前景不感樂觀的中學同意參與減班。上月初有七所開足五班中一的大埔區中學,就聯署參與減班。惟計劃如要全面發揮效用,分流出來的學生要達九千名的話,似乎要強制執行才能達成,因並非所有相關學校都願意跟隨。代表二十二所傳統英中名校的補助學校議會稱,該會只有三、四所中學會考慮減班,其餘則因已轉為直資學校,或需預留學額予直屬小學而沒有減班空間;傳統名校九龍華仁書院就是否參與減班而諮詢,部分舊生、家長及老師在報章刊登全版廣告表明反對;皇仁書院舊生會更不管校方已通過減班,仍堅持反對,顯出減班並非廣受認同。
近年政府常說某某政策 / 建議因未能凝聚社會共識而不作考慮,今社會各界對減班安排正有很大分歧,政府憑甚麼堅決推行受爭議的減班方案?為何不是較受家長及教師認同的小班教學?教育局局長孫明揚早前說了,有關政策的方向是行政主導的。原來跟教育局中人討論是白說的,請願人士往後可要清楚明辨對口單位在哪兒了。
孫局長所說的「行政主導」是指甚麼?簡單一點說,就是特區行政長官蔭權的決定。
小班教學是大花筒?
現時於小學及部份直資中學實行小班教學,得到理想的反應。小班教學一般獲公認為改善教學質素的方案,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 (教協) 早在08年就在致特首曾蔭權的公開信《停止中學殺校 推行小班教學》之中,以「善用人口下降的契機,在中學推行小班教學,提高香港教育的質素」作四項訴求之一。可惜教育局以需要投入大量資源、需另行培訓教師、學校條件未配合等說法而拒絕推行小班教學。孫明揚局長曾指如在中學推行小班制,年度開支將由本來二百億元倍增至四百億。有議員要求孫局長解釋四百億這數字是根據甚麼數據來計算出的,孫局長在追問下回應指因推行小班制只屬假設性問題,故回覆一個假設性答案。如此作答實在令不少人搖頭嘆息,當中的邏輯不作細表,亦不評論其處理態度,讓讀者自行思索。
根據孫局長的邏輯,凡不是政府心水的方案都屬假設性質,方便政府偏行己路,不用面對群眾;但為何近期政府又「騎劫」民意指越來越多市民支持申辦亞運?民意是可呼之則來、揮之則去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