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小小的中藥堂其實不老,對比那些 著名的百年老藥堂,它當然說不上老。那些老藥堂甚至是由明清年間的御醫創立,累積了很多古老而精妙的秘方。如果說那些老店是睿智慈悲的長輩,這小店便是樸實勤幹的後輩了。
在?多高高低低的招牌中,很難一眼發現小藥堂的紅色招牌。從前小店是在街道的另一邊,但是由於負擔不起昂貴的租金,只好搬到狹隘得多的這邊來了。在幾十年的風雨中,它是否經歷過不下一次的搬遷﹖不知道。
店門口擺放著洗衣粉、肥皂一類的日用品,有一架黑色的電話免費供人使用 。架子上,也有一些包裝好的熬湯材料、感冒沖劑。現在,小店不開放空調的時候,洞開的店門口沒有透明膠簾垂下來,店舖也顯得敞亮些。很多時候,不必走進店裡,光是路過,也能聽到店裡收音機傳出來的廣播。沾了灰塵的黑色唱機播的總是古老的歌曲。滄桑的、歷久不衰的的歌聲彷彿就是小店的調子,低低的在空氣中迴蕩,自然地跟店內的乾花枯木的味道融合。
店的右面是櫃檯,後面坐著一個老闆模樣的男人。有時候,他低著花白的頭,一隻手俐落地撥著算盤的珠子,另一隻手則按著一張賬單。偶然,他?起頭,向裏頭的夥計叫一聲。當有客人走進店裏,他就站起來,用夾雜鄉音的廣州話招呼 著顧客。因為那些顧客都是常來惠顧的鄰人,所以能聽得明白,有些更站著聊了起來。聊的話題不外乎生意不好,今天醫師看了多少個症之類。如果掌櫃的忙不過來,裏頭幹活的夥計便出來幫忙。他們後面的整面牆壁都是抽屜,儘管沒有標籤,他們卻能敏捷、準確地抓出需要的藥材。更使人佩服的是,他們看似隨意地抓出一把,放到精確的小稱量一量,一兩一錢不多也不少。
店的左角,一位五十多歲的中醫師面對門口坐著。看病時,他聚精會神地為病人把脈,然後跟病人解釋、勸告病人要注意甚麼。沒有病人時,他就會閱報或者不發一言地坐在那裏。仔細看,就會發覺醫師在閉目養神。
傍晚時分,小藥店熱鬧起來。顧客魚貫進出,老闆忙著抓藥,醫師忙著診病,夥計忙著做飯。這時,小小的店舖更顯得擁擠。
夜幕低垂,連店內的大白貓都慵懶得不想動的時候,小店打烊了。